網上流傳李光耀的一句話:“新加坡成功的關鍵,是英國人留下的法治制度,而不是什么儒家文化。”
這句話難于查證出處及真實性,但有人認為,新加坡的成功與儒家文化關系極大,也有不少文章對此加以論證,比如《新青年·權衡》曾刊文說,“新加坡:以儒家文化為內核的威權主義國家”,也有論者認為李光耀與儒家文化淵源頗深,如《海峽通訊》曾載“李光耀與儒家思想”一文,認為李光耀以儒學核心價值觀為治國理念,在天然資源十分缺乏的情況下,推進新加坡經濟騰飛,創造了現代化建設的奇跡,使新加坡在上世紀80年代一躍成為“亞洲四小龍”之一。
新加坡的治理和發展成績有目共賭。1965年新加坡建國時,人口少、資源匱乏、種族沖突、經濟落后、失業率高、國內市場沒有發育、國防脆弱,新加坡面臨巨大內外危機。可新加坡用了不到40年時間,進入發達國家之列。據統計,2014年,新加坡人均國民收入超過5.2萬美元,在世界人均國民總收入排行榜上名列第四,創造了人類發展奇跡。
很多國家對新加坡的成就感興趣,想總結其成功經驗,學習其成功做法,中國在這方面顯得尤為積極,不但研究新加坡的成功之道,還不斷派公務員到新加坡接受了為時不短的培訓,大有將新加坡模式移栽過來的味道。而一些學者則拼命論證新加坡是以儒家文化為內核的威權主義國家,儒家文化是新加坡成功的關鍵。
倘若是儒家文化造就了新加坡的輝煌,我們還需要向新加坡學習什么呢?我們就是儒家文化的大本營、發源地,老根子在我們這里,我們只需要發揚自己的文化傳統,就可以造就自己的成功了,何須以他山之石攻玉?邏輯上不是十分荒謬么?
李光耀為了討好新加坡華人,確實講過:“從治理新加坡的經驗,特別是1959年到1969年那段艱辛的日子,使我深深地相信,要不是新加坡大部分的人民,都受過儒家價值的熏陶,我們是無法克服那些困難和挫折的。”他也說過,“任何國家吸收外來優秀文化傳統,都不可能照搬套用,總是根據本國國情,為我所用。我們倡導儒家思想,也要從新加坡的實際出發,才能引發真正的效益。”
這些都讓外界誤以為新加坡就是以儒家文化、儒家價值觀治國的,其實,在實際的政治、政策之中,并不據此而為。在國家治理上,新加坡形成了自己的獨特模式,用學者的表述來說,新加坡模式就是精英治國機制主導下推行威權法治主義、發展主義、貿易開放主義和社會福利主義的結合。這種結合,最終讓新加坡形成了廉潔政府架構、積極的對外開放政策、高積累的財政模式和穩定社會保障體系。
通過這種模式,新加坡打造了廉潔高效的政府,并由政府主導社會和經濟事務,強調秩序先于民主,讓一個彈丸之國在國際舞臺上占據一席之地。然而,威權法治主義、發展主義、貿易開放主義和社會福利主義,并不是儒家所獨有,甚至有的還是儒家所缺,自然不好意思說儒家是新加坡成功之根本。
相反,從上個世紀五十年代開始,新加坡曾禁止它的學校教授華語,結束了百年老號的傳統華文教育體系,還關閉了民辦南洋大學。華裔學子的母語是英語,華文只是第二語文,學校教學媒介是英語,華文淪為語文課程,華人圈里也以講英語為上層人物的標志,儒家文化在新加坡可謂皮之不存,毛之焉附?
另外,新加坡華人尤其掌握政經大權的精英階級都是受西方教育,更以基督教徒為主,西方文化、西方價值觀才是新加坡最內核的東西。現在的新加坡華人已是第三、第四代,他們知道自己的祖籍,但從未回過大陸,與儒家文化早已斷裂,是實實在在的“香蕉人”。因此,“它的國民是黃種人,但是,它的思維,卻是英聯邦的。它號稱有華人血統,實際上,并無多少相干。他們實際上是黃皮膚的英國人后裔。”
并不是說只要是華人,就一定奉行儒家文化,成功了,就說儒家文化功莫大焉。人是制度的產物,同樣的族群,在不同的制度下,會有截然不同的結果。比如朝鮮和韓國,同文同種,同一種服飾、文化、語言、生活習俗,但發展結果截然不同,我們能夠說,韓國的成功關鍵在于奉行朝鮮文化么?韓國的成功主要因為兩條:一,政治體制上,堅定不移地走民主憲政之路;二,經濟體制上,堅定不移地走市場經濟之路。這兩條也可以套用到新加坡身上。
新加坡的成功,與儒家文化沒有半毛錢關系,將新加坡的成功牽強附會為儒家文化之功,是大陸人的意淫罷了。就算新加坡借鑒了儒家文化,也正如李光耀所言,不是照搬套用,而是根據本國國情,為我所用。回到文首,倘若那句話確為李光耀所言,我以為非常準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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